冬日的上京城總是白晝很長,夜晚很短。如今已是酉時(shí)三刻了,但西斜的太陽還是掛在天邊,半分沒有沉入黑暗的意思。
花剌子模女奴古麗扎伊有些緊張,又有些彷徨的待在女工歇息的宿舍里,一邊聽著周圍姐妹嘰嘰喳喳討論著自己的相公會是什么樣子,一邊出神的盯著半透明窗戶上的冰花。
她是尋斯干人,那里曾是喀喇汗國的都城,后來又臣服了遼國,近些年又是花剌子模帝國的都城。不過無論統(tǒng)治者怎么變換,她與她的家人都變化不大。
一輩子都安安分分的待在城里,為各個(gè)貴族們送去最新鮮的花卉,以期得到能養(yǎng)活全家人的報(bào)酬。
雖說如此并不能大富大貴,但也衣食無憂。古麗扎伊的成長,也算的上是無憂無慮。直到蒙古人的到來,全城的人都迎來了最為黑暗的一日。
本來古麗扎伊也在家人的安排下,有說親事的。只是沒能等到成親的那日,就先一步死在蒙古人手上了。等到破城的那日,她們?nèi)乙虬⒏甘腔ń车木壒?,算是逃過了一劫。
但命雖保住了,一家人卻不得不分開。她和母親還有一個(gè)妹妹被分別分給不同的蒙古士兵,成為女奴。而他阿父還有兩個(gè)哥哥則是作為匠奴,被分到別的蒙古那顏底下。
原本以為這一輩子,她就只能給人當(dāng)奴仆使喚了。沒想到她卻是幸運(yùn)的,恰好被商行買下,送到東蒙古的地界成為一名女紡織工。
當(dāng)?shù)弥约罕粡U除奴隸身份,成為自由民的那一刻,她都有些不相信自己的耳朵。
和尋斯干城破以后,被當(dāng)成奴仆的日子相比,現(xiàn)在的生活簡直就像天堂。盡管在工坊做工的日子也并不輕松,但她卻可以養(yǎng)活自己。而且這里有很多跟她同樣遭遇的姐妹,大家相處融洽,彼此扶持,也算是一種慰藉。
直到前天,這樣的好日子才宣告結(jié)束。工坊管事說她們會成為新夫人,嫁給東蒙古軍隊(duì)中立下功勞的戰(zhàn)士。往后雖然依舊可以在工坊上工,但不能再住在工坊里了。
對于蒙古男人,古麗扎伊永遠(yuǎn)忘不了破城那日,蒙古人的兇悍與殘暴。她很害怕自己會嫁給這樣的男人,因而她今天顯得并不高興。那些經(jīng)歷了戰(zhàn)爭苦難的姐妹們,也都有些害怕這樣的男人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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