無名中文 > 古言 > 天嬌 >
        第兩百五十章博弈(上)

        石闊回來第三天,有一隊人馬從冀州城門疾馳而出,向北而去,蒙拓打頭,身后跟有上千兵士,長亭站在角樓上看著馬蹄揚塵,黃沙漫天,不覺仰起下頜,讓自己的呼吸變得順暢一些,她送蒙拓送過很多次,可沒有一次那顆心是放下來的,一直提心吊膽著,就算這一次她心里很明白,蒙拓只是誘餌,引誘符稽出兵與冀州對峙的誘餌,他唯一的用處是給符稽信號,待他抵達邕州后,他的使命完成便可高枕無憂。

        真正困難的是冀州,要應(yīng)付隨時會攻到城門口的敵人,故而蒙拓走時只帶走了千人,給冀州城留下了更多的兵力與更精悍的后備。

        石闊一直未曾出面,一直是黃參將出面調(diào)停人馬,石闊深居石府,從未現(xiàn)身,庾氏遣人來接長亭,只說,“戰(zhàn)備時期,住在一處好歹能相互照應(yīng)著些?!遍L亭在鏡園待了許久,想了想,給陸綽與符氏上了炷香后便收拾東西帶上玉娘去石府,仍舊住的新婚時那個小院兒,此番長亭方知這原就是蒙拓一直住著的院落,從不到十歲住到成親,這個院落里有許多蒙拓幼時的印記,左右長亭一直心慌靜不下來,便將壓在書齋最底下的幾個大木匣子給拖了出來,一個一個地翻,只看蒙拓小時候的字兒就寫得不好,張牙舞爪地到處飛,壓根看不出來這小小少年能長成現(xiàn)在這么個寡言少語的樣子。

        庾氏許是聽聞長亭在整理蒙拓舊物,便笑著特意又拿了個小匣子過來給長亭,只說,“這物件兒是他母親留下來的,給以后兒媳婦兒的,原先沒拿過來給你是因著事兒一樁接一樁,如今與其心神不寧地等著老爺們回家,還不如咱們自個兒在家悠悠閑閑地將東西交接的交接,規(guī)整的規(guī)整,都整理干凈,男人回來心里才舒坦?!扁资蠈⑿∠蛔油L亭身前一推,語重心長道,“武將家的女人日子都是這么過的,男人在的時候,他們是主心骨。男人不在,咱們就要撐起一個家。武將家的女眷得把自己當成男人看待,有男人頂著固然好,沒男人在了,日子也要舒舒坦坦地過下去。”

        這是在勸慰長亭,畢竟自長亭嫁過來,這是蒙拓頭一回率兵出城。

        無論庾氏的話有用與否,長亭都有些動容。長亭抿唇一笑將匣子收了過來,“阿嬌聽姨母的。”默了一默再笑道,語聲輕柔,“城中尚有二哥頂梁,咱們都不慌亂,只靜待益王出兵對壘即可??峙戮驮谶@幾天了,若益王再舉棋不定,刺史就該回城了。”

        庾氏點頭,指腹摩挲白玉扳指,“沒錯,我們只需等待。”再隔半晌,庾氏輕聲再道,“可就是等待讓人難捱?!?br>
        庾氏沒說錯,等待讓人難熬。冀州城墻上的兵力半分未加,在外人看來冀州一直很輕松并未進入全面戒備的狀況,可只有內(nèi)城的人才知道——巡夜的兵士多了,審問的督查也多了,來來往往著重盔鐵甲的人比往常多了一倍,內(nèi)城的兵力調(diào)度一時間達到最鼎盛的狀態(tài),這樣的狀態(tài)一直持續(xù)了近三日。

        等了等,等了又等,一直沒有等到符稽的那把刀落下來,長亭心頭暗道不對,如今身處石家內(nèi)院又不好請張黎進來,只能悶頭思忖,日漸吃不了飯菜也睡不好覺,蒙拓走時天已近初冬,如今天氣愈發(fā)涼起來,庾氏便安撫長亭,無非兩個字,一個“等”、一個“忍”,等得住時光忍得了彷徨,長亭卻一直隱隱覺出不對,托玉娘去尋岳番,誰料得岳老三早隨蒙拓出了城,長亭咬咬牙終是召了張黎,直截了當開了口,“張先生,益王久久沒有動作,我心里一直不踏實?!?br>
        庭院極小,風吹過堂,長亭看向張黎,張黎看向蒙拓幼時掛在墻上的輿圖,沉聲靜氣道,“益王久久不動,無非三個緣由。或建康內(nèi)部出現(xiàn)了問題,或他在靜待時機,或...”張黎語氣一頓,臉色有些僵,“或許,益王也只是設(shè)了一個套,當我們所有人都以為他使的是調(diào)虎離山之時,其實他用了一招聲東擊西...”

        長亭大眼輕輕瞇起,深吸一口氣,手腳頓時冰涼,如果是后一種,那么益王符稽還真不是個繡花枕頭...先是將陸長英逼迫為孤軍直入,再迫陳家搬遷投誠,如今聲東擊西,分明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!

        內(nèi)容未完,下一頁繼續(xù)閱讀