長亭默了默,心頭長嘆一聲,若她的母親在世,亦會敏銳地幫她回護尊嚴與顏面吧?
午膳用得快,外間吹了低鳴的牛角號,長亭與長寧躬身辭別后,便依次下了符氏的馬車。
兩個小姑娘將下馬車,符氏眼眶便紅了一圈,對服侍在身邊的鄭嫗哭訴出聲,“陸長亭瞧不上我,如今連帶著阿寧也瞧不上了!自我嫁進來,論是用飯、穿衣、甚至言談行止,她都瞧不上我們。不對,是整個陸家都瞧不上我們,瞧不上符家。這些世家大族慣會做面子活兒,對我仍舊是夫人夫人地喚,可誰都在背地里說,我們整個符家快亡了!老爺若不離開建康,京都那起子唯陸家是瞻的士族們哪個敢輕舉妄動!?我與老爺夫妻十載,他從未念過我的處境有多難!”
符氏難,難得過當初只身嫁入陸家的真寧大長公主?
鄭嫗輕拍了拍符氏的手背,連日來的趕路,身體的疲憊,心頭的惶恐快壓垮這個一直在陸家活得唯唯諾諾的女人了。
馬車向前一頂,緊接著又啟程了。
車轱轆碾在枯葉上,有了細碎的聲響做掩飾,符氏終于敢哭出聲了,揪著鄭嫗的衣袖,小聲地一抽一搭道,“若符家天下沒了,我和阿寧還活得下去嗎?”
這個問,鄭嫗不敢輕易答。
符家江山?jīng)]了,符氏就什么也不是了,可平成陸家照舊還是頤指氣使的頂級士族...
“應當不會?!编崑炏肓讼氪?,“過河拆橋,卸磨殺驢...陸家做不出這種事,也丟不了這個臉...再不濟,您還有大長公主撐腰呢。”
符氏神情一松,面色緩了緩,她想怨怪陸綽,陸綽不給符家撐腰,讓符家腹背受敵,也想怨怪真寧大長公主,幾位嫡出的公主尚且攀不上陸家,偏偏真寧大長公主一眼瞧中了她...
若她當時只嫁個尋常的功勛朝臣,日子許久沒這般難過了!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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