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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滿秀提著燈籠,壓抑了聲驚呼,“蒙大人…”話音未落便抬腳往里走,長亭埋了埋頭跟著也抬腳朝里去,哪知腳剛一抬,小羊皮靴正巧踢在小石頭塊兒上。

        長亭一聲低呼“哎喲!”

        腳趾頭火辣辣地疼,像是趾骨被撞得折了起來,長亭靠在滿秀身上,心里頭頗有些嗚呼哀哉,哪知一腔溫柔靦腆全成羞赧尷尬——陸家女連穿木屐都走得沒聲兒,她這穿了皮靴呢,還被撞得個生疼,冒冒失失的,生生丟了陸家娘子的臉。

        黑影漸近,蒙拓走路無聲無息,將走出小道來便見陸家小姑娘整個人好似被罩在奶白的光里,身量纖長,眉目清淺,半個身子靠在滿秀身上,抿著嘴埋著頭,看上去溫溫弱弱,說話也溫溫弱弱的…這個年歲的小姑娘都竄得快,一個不留神便突然變了個樣兒,往前石家阿宣三個月未見,再見時就好像換了個人似的,不過半載,她就真的變了許多。

        好像棱角都被磨平了,又好像所有的話和驕矜都藏在了身體的不知何處。

        大晉風(fēng)潮,仕人狂放不羈是好處,是掙名頭的路。

        女子究竟還是以內(nèi)斂淑氣更討人喜歡些,準(zhǔn)確來說,更討郎君喜歡些,論換幾個世道,兜兜轉(zhuǎn)轉(zhuǎn)的,終究還是脫不離照著男子的喜好走——只要在龍椅上坐著的還是男人,就脫不開這鐵律。

        旁人皆道陸大姑娘受了大創(chuàng)終于長大了,口氣或憐憫或欣慰或幸災(zāi)樂禍,還有誰會對最初那個走路都帶著風(fēng)兒的陸大姑娘,含有無盡懷念?

        蒙拓眼神向內(nèi)斂了斂,大約這世上只有還躺在陸家的陸長英,和…他了吧?

        “腳疼得厲害?”蒙拓語氣淡淡的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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