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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 當清晨的第一縷曙光降臨時,江頖察覺到道路另一旁的異樣,細小的影子在灰塵中跳躍,晃動著緩緩從墻后探出。他疑惑不解,這片區(qū)域按理說不會有小動物出沒。他輕輕晃了晃身T,樹葉簌簌的聲響被墻后的人聽見了,那影子瞬間靜止不動。江頖見狀不再晃動,只是靜靜觀察著那抹影子。

        直到太yAn完全升起,墻后的影子才往前挪了挪,一只幼小的腳露了出來。光線下,塵霧落在白sE的鞋子上,那抹潔白與長滿青苔的墻磚角格格不入。細微的聲響將苔蘚帶到鞋底,影子漸漸褪去,一個幼小的身影顯露了出來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滿臉驚訝,一時間竟不知應作如何反應。這是他第三次跨越時空來到這里,破碎的心正漸漸聚合,那些接壤的疼痛感清晰地反饋在“樹身”上。他正以一種近乎殘忍的視角,窺見許聽被時光掩埋的過往。

        幼小的身T完全暴露在yAn光下。許聽似乎沒長高多少,身形依舊單薄,雙手總是攥成一團,將無措與疑惑反復r0Ucu0。臉頰上的嬰兒肥褪去了些,頭發(fā)雜亂地散落著,像是剛從被窩里爬出來,可眉眼間流露的悲傷,卻與這份慵懶格格不入。她穿著一件極為單薄的衣服,站在微涼的清晨里,人工耳蝸藏在頭發(fā)深處。那張向來沒什么表情的臉上,多了以往不曾有過的神情,她多了一種名為“情緒”的情感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不知道該如何形容此刻的感受,身上像壓著千斤巨石,讓他疲憊又無助。幾十年的光Y流轉,遠不如現(xiàn)在這份純粹的脆弱來得刺痛人心。

        她慢慢往前走了幾步,快到樹下時停住了腳步。她疑惑地抬頭望向面前的大樓,嘴角微微張開,把手貼在自己的脖子上,試著發(fā)出聲音。清脆的呼喚像沉入水底的風鈴,沒有發(fā)出一絲響動。凌亂的發(fā)絲被風吹起,貼在耳背上的風鈴響了響,鮮綠的樹葉一片一片飄落,許聽閉上了眼睛。

        過了很久,她才睜眼朝樓道里望去,視線所及空無一人。她失落地低下頭,緩緩走向樓梯臺階,開始往上爬。

        她走得格外吃力,幼小的手掌連欄桿都握不全,卻不得不撐著欄桿借力。不過三十幾步臺階,就在她鼓起勇氣走下樓時,才發(fā)現(xiàn)回去的路如此艱難。樓下沒有人知道她來過,搖搖晃晃的身T承受了怎樣的無助,只有二十年后的江頖看清了。

        四歲的許聽爬上了樓閣,樓下沒有人群聚集,沒有笑聲傳開,不知是怎樣的以后,會讓她覺得此刻竟然難得愉悅。江頖知道了,她一定很早就蹲在那塊狹小的角落里,無數(shù)次回望這再普通不過的場景。屋里的燈沒有為她照亮回家的路,沒有人發(fā)現(xiàn)她偷偷跑了出來。靜悄悄的,到底是這個季節(jié),還是人心。暖sE的日光在此刻竟清冷得讓人窒息,僅僅一個畫面,就透著蝕骨的悲痛,那悲傷的磁場太過強大,任誰也無法跨越。

        江頖的心隱隱作痛,他站在未來回望許聽的過往,這歲月痛得讓人心碎,她的歲月痛苦遠超偉大。悲痛的淚水滑落時,身上的重壓似乎突然消失了。他拼命掙扎,想要掙脫這棵樹洞的束縛,哪怕只有一刻鐘,他多想抱抱那個年幼的她,告訴她,她不再是一個人。

        原來,淚水是帶不走悲傷的,它只會刺痛神經(jīng),引出更多傷痛。蟬鳴的夏季,那個無聲又空蕩的yAn臺,早已不復存在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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